苍穹（五）
果然立刻是完结不掉的（sad
因为这篇快满一年了，所以先把它给填完吧，之后再搞honey（
五
天渐渐亮起来，然而地平线上看不到一丝曙光，灰蒙蒙的天空和空旷破落的地面组成一个茫然的世界。黄少天从小窗里向外伸出手去，过了一会儿缩回来关上窗，从手里的便携式仪器里读取测量到的环境数据。
这天算不上阴沉，空气也还过的去，但风很大，并不利于飞行。
“你一定要今天去吗？”
他甩了一下手让仪器归零丢在工具台上，拨了下刘海，看向喻文州。
喻文州穿着来到这里时的制服，肩背笔挺腰身服帖，自身的儒雅气质与军服的飒爽相得益彰，显得帅气精神。黄少天半蹲着翻找东西，视线又忍不住在他身上上下晃了两遍，继续道：“我还是觉得改天比较好，预报说明天只是微风，尘土也不大，那样视线会比较好。今天这样如果飞行器再坏一次……”
“今天就去。”喻文州坐进驾驶仓，戴上飞行手套，将腕带与飞行器的数据口连接。“有些事说不定只有今天才能确认到。”
黄少天挑出皮马甲，马裤和皮靴，正在往身上穿，听他这么说便皱起眉。
“什么……？什么事情？”
“没什么，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就好。” 喻文州说，口气轻描淡写。
“我就知道你会打自己一个人去的主意。”黄少天扣好马甲带子，将护腕和肩托都装置好，腰上别了一个腰包，又背上不知装了什么的工具包。双腿大开地立在飞行器面前。
“你以为我会就乖乖地让你一个人走，不带上我？”
“这很危险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黄少天扬着下巴挑眉，“不过呢，我不去，危险也不会降低，我跟你一起，安全系数会更高。你说呢？”
喻文州从舱盖里探出头来，笑道：“我怎么知道是不是？这个理由不够有说服力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黄少天握着拳敲了敲仓库的门板，“你该不会以为你这飞行器就是通过这个小门被我弄进来的吧？你想做卡门我是不介意，但是就这么硬撞出去……不好意思，恐怕这飞行器就真的要报废了。”
这个问题还比较现实。这些天看似对他无所不谈，但还是隐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杀手锏，黄少天总是靠实力说话，飞扬跋扈自信满满。喻文州早有所料没那么容易打发他，此时也不坚持己见，郑重道：“那等一下你得都听我的。”
“是！队长！”黄少天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礼，笑嘻嘻地挤进驾驶舱。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？”喻文州停下正在设定飞行数据的手，转头问。
“队长呀。”两个人坐在单人座上十分拥挤，黄少天从后面贴着喻文州的背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。“怎么？我叫得不对？那我换一个？”
“并没有……”只是这称呼莫名地听上去熟悉又温暖。也许只是心理作用，喻文州拍一下他的手背，“别往前挤，我的背要被你压塌了。”
“哎谁叫这单人舱设计得那么窄。你动一动我换一下。”黄少天推了下他的肩膀，微微站起来。
一阵调整蠕动身体摩擦，终于以一个占地面积最小的姿势坐好。黄少天抱着喻文州的腰，看着他细密发丝下的耳朵和后颈，直白地问：“喻文州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
他倒是直接。喻文州想了下如何回答他，说道：“我的确……”
“你喜欢我也很正常，像我这么帅气聪明又身手不凡，谁不喜欢呢？哎我说你，你是不是本来就喜欢男的？还是说，只是喜欢男孩子？”黄少天等不及他说，夸张地道：“你要是只是喜欢男孩子，就算你追求我也没用的！再过个一两年我肯定就能长得比你高了，到时候也肯定能打得过你！你别想从我身上占到什么便宜！”
先不说他并没有专挑少年的恶趣味吧。
喻文州不服地道：“为什么是我追求你？你就不能追求我吗？”
黄少天用力扣一下他的脖子，“你不追求我，我就不放你出去了。”
喻文州抖一下肩膀，低着头笑出声。“你就这一个可以威胁我的理由，打算用几次？不如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，都一起说出来？”
“你先答应我这个。”
“我是喜欢你，但我对小孩子没那种兴趣。”喻文州将刚才没说的话补完道，“等你成年了再说吧。”
“……”黄少天被堵了回来，忿忿地说：“那你告诉我，除了去补充能源，能量井里还有什么？”
“你去了不就知道了？”喻文州设置完所有数据，按下最后一个指令按钮。打开着的透明舱盖突然放下合上，整个舱体震动一下，发出即将起飞的暗光。
“喂等等，你现在就飞？出口还没打开呢！”黄少天仓皇叫出来。
“你告诉我机关在哪里。”飞行控制面板自动弹出，系统发出障碍物提示音。喻文州将手伸进操作球，驾驶舱外光芒又是一盛，舱内却瞬间暗下，只剩舱盖上布满了各项环境与飞行数据。
黄少天有些傻了眼，张大着嘴抬起头看了看，回答道：“门旁边的箱子里面，有一个拉杆……”
喻文州在他说的方位扫描几下，将射线发射量调到最小，问他：“瀚文知道怎么将它复原吗？”
“他知道啊……喂你要做什么？你该不是要……！”黄少天发现他竟然调用了武器发射装置，一阵惶恐地紧抓了一下他的腰。
“坐好，别乱动。”喻文州对准位置，操作发射。射线口射出一小段光束，打穿罩住操作杆的箱子，在杆头的地方微微擦过，正好将它扳出一截。
齿轮转动，仓库的一面发出尖锐的吱呀声响，锁链滑动碰撞，链接着整面墙向外缓缓倾斜倒下。
飞行器发出咻的一声轻响，如过滑梯一般地沿着倒下的内墙飞射出去。
“啊啊啊——”黄少天尖叫，从未体验过的瞬间加速振颤着身体和大脑。好一会儿才消了声，凌乱地抗议道：“你就把我家那样放着了？！那样不用多久整个仓库就要被埋了！”
“你往下看，瀚文正过去呢。”喻文州说。
黄少天双手扒着透明舱盖看下去。他们已经升得很高，地面上的人即使能够看到也只是一个小点。还好他视力超群，迅速找到了正举着大剑朝他们挥舞的小不点。
“……我们没带他去，回来他肯定要烦死我了。”黄少天举手拍了拍脑门。
“即使想带也带不了了，没有更多舱位了。”没几句话的功夫，高度又上升了许多。喻文州手掌虚浮在透明的操作球中，看着扫描到的上方障碍物与能源反应，五指一紧往上一提，舱体突然拔高数十尺，躲过前方的能量射击。
“怎么，怎么回事！”黄少天被惯性甩地贴在椅背上，又在一个急刹往前一倒，撞在喻文州的背脊。
“是能量井的防御系统。和我想的一样，靠近一定距离就会被发现和自动攻击。”飞速地扫描分析和计算，眼前拉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攻击预测。喻文州熟练地在面板上划出一条曲线，飞行器在连续的射击夹缝里飞出一条螺旋状的纽带：“魏老师和你说过战斗飞行的要点吗？尤其是有重力的情况下。”
“说是说过……可你这么先进一个飞船，难道就不能隐个形吗！”黄少天一手抓紧喻文州，一手捂着脑袋，几乎要被转晕了。
“能，但是持续不了太长时间。先到上面去再打开它。”
“那你干吗不飞远一点绕上去！”
“又不是没能力冲出去，为什么要绕远路呢。”
“靠你倒是自大啊……！” 黄少天崩溃地喊。
飞行器躲过两束交叉攻击，瞄准一个空档猛然拔高，直直向上地冲出一片浓厚云雾。喻文州打开隐形罩，机体在能量井的巨大伞面下陡然失去踪迹，由钢铁编织铸成的伞面边沿在缓缓降下，很快便被抛在脚下。
云雾散去，眼前豁然开朗，浅蓝色的天空映得眼中一片清澄。脚下是习已为常的黑云浓雾，上方是无边无际的苍盖穹顶。天边的暖阳在云层之上洒上一片金色，风不动，人也不动，时间仿若静止，只有飞行器持续着稳稳前行。
黄少天有些呆了，不知是否盯着太阳的关系，眼中酸涩。
他吸了吸鼻子，喻文州微微偏过头来。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我以前自己组装过一架小飞机。”黄少天贴着舱盖，喃喃道，“飞是能飞，到不了那么高。那时魏老大还嘲笑我，说就你这点水平，怎么看得到真正的天空。”
能自己飞上天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才能了。喻文州又道：“那你现在看到了？觉得怎样？”
“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，这么蓝的天。好像都是因为所有的蓝色都聚集在这里，所以地下才总是灰蒙蒙的……还有，飞行真是酷！酷毙了！太刺激太爽了！操作机甲的话是不是还要比这个爽得多？！”黄少天恢复了精神，趴在喻文州的背上兴奋道。
“机甲和普通飞行器是两套完全不同的原理和系统。”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。喻文州趁机怂恿他，“你要是来蓝雨，以后肯定有机会接触这些。”
这话的目的性也是明显。黄少天嘿嘿了一下，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：“你怎么那么急着要忽悠我跟你走？是不是带走了才方便你快点追到我？”
喻文州笑，“既然你那么想要我追你，那就跟我走啊。”
再说下去话题真的要跟着他跑了。黄少天往外看了看脚下，伞盖的顶面在大片浓雾中若隐若现，能量收集板不时反射着初升太阳的晶莹光芒，天上和地下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“你还是先多考虑一下现在吧。”黄少天看着操作面板，隐形罩能够持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“还有多久才能到中央？到了之后怎么下去？还有下去之后我们该怎么办？这些你都快告诉我啊？”
“快到了。”能量井顶部中央的凹陷处已经出现在视线里，喻文州加快飞行速度。“里面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，我都已经说了会很危险，随机应变吧。”
说得倒是轻巧，他一个堂堂的蓝雨舰队长，万一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，结局可能是被捣成肉酱压成能量块。到时候舰队会乱成什么样子，黄少天可不敢想象。
但是黄少天看上的人也总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。要是万一真的倒了大霉和他死在了一块儿……好吧，虽然黄少天年纪轻轻太过不值，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就送了他去死要好。
飞行器降落在井顶开口的边缘。眼前呈现巨大黑洞一般的凹陷，一眼望下去根本看不到底。黄少天内心不由打了个颤，喻文州转身绕过他拉出舱内的储物箱，递给他一个面罩。
“戴上，高空空气稀薄，里面还可能有毒气。”
面罩还连着一小管压缩气体。黄少天研究了下，将面罩戴上。喻文州又拿了一个小包，掏出几条伸缩绳索。
“这几条连起来长度不一定够，但是里面也不可能给我们直接下到底部。如果还能上来，我们就回到顶部直接飞走。如果上不来，就只能想办法从下面出去。”
黄少天接过一条绳索，紧张地吸一口气，“上不来的话飞行器怎么办？”
“我设置了回程路线，十二小时后它会自动飞离，并且发送讯号回索克萨尔号。最坏的情况就是，我们一直留在井里等待救援，前提是不在救援来之前就死了。”
黄少天点点头。喻文州也戴上面罩，打开舱盖。
一站到外面，就有些心理上承受不住的腿软。不只是因为从未到过的高度和太过开阔的空间，更是对未知事件和黑暗区域的畏惧。幸好风并不大，尽管空气稀薄，黄少天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喻文州将飞行器上的储能盒拆了出来。
“走吧。”喻文州将盒子塞进工具包背在身上，拉开一条绳索钩挂住井口边缘。
黄少天跟着喻文州，抓着绳索沿着井壁缓缓往下。一大堆疑问和猜测从胸口涌到嘴边，这种时候却根本无法说出口。从未有过此等冒险经验的他，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，无时不刻注意不能脱手，必须安全地抵达底部。
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，值得喻文州要冒那么大的险？放到现在真正跟着他来了，黄少天才更加确信，喻文州的目的绝不只是寻找能量那么简单。
井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。或者是……什么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