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穹（一）
死线前夜稍微小爆了一下手速（
我就知道想要一发完结是不可能的啦（哭晕，希望能将字数控制在2w以内。
设定是未来蒸朋背景，十分乱来，剧情混乱。
落难军人X小机械师，年龄差=10，希望这个乱七八糟的脑洞能掰得下去！
苍穹（一）
喻文州缓缓地睁开眼睛，暗色天花板上布满的裂痕令他不由呆了一呆。
即使身体仍存留着钝痛，五感有些迟钝，他也立刻警觉起来。眼珠向两旁移了移，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人类的呼吸声，才转过头去打量起周围。
这间屋子很暗，四壁都是带着剥落感的灰褐颜色，只有一盏壁灯孤零零地微微亮着。家具很简单，一个书架一个衣橱，两张椅子，屋子中央有一张工作台似的桌子，上面随意放着各种工具零件和机械半成品。他躺在一隅的床上，床板很硬，好在面积还算大。身上盖着陈旧的薄被，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杯水。
他抬起手，摸了摸腰腹上的绷带，又探了下额头。昏迷的这段时间看来是被人救了，虽然这里的条件一点都不好，但至少现在的自己没因为外伤而发热。
一直想来看看G城到底是什么样子，酝酿了这么许久，真的来了竟然是流落民间。喻文州试着撑起了身体，手肘在床板的接缝处压出了印子，刚刚半坐起来，房门便突然被推了开来。
进来的少年提着一个水壶和一个铁桶，看到喻文州坐了起来，立刻放下东西快步窜到了床边。
“你醒了！想起来吗？是要上厕所吗？伤口是不是还有点疼啊？要不要我扶你去？来你可以搭住我的肩膀……不要？那你要什么？喝水吗？之前我倒的水都凉了所以我刚刚烧了点水。你要是饿的话我去拿点吃的？不过今天都不剩什么好东西了……”
喻文州摇了摇头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。
他看上去才十五六岁，身材很瘦。虽然身上穿着宽大的麻布套衫，外面随意套了一件深色的破旧马甲，下身则是同色收口的七分裤，但看领口里露出的锁骨深刻分明，手腕和小腿结实而纤细。他整个人都有点脏兮兮的，头发是蓬乱的深棕色，脸上和手上都有残留着发黑的机油。但他眼睛很大又亮，看上去生机十足。
“你怎么不说话？你会不会说话啊？发不出声音来吗？……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？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外国人啊……不过这年头看样子也做不得准。咳咳……哈喽，乃思图米图，买奈姆以死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喻文州笑了一下，少年一下子闭了嘴，看着他呆了呆。
“怎么了？”
他又问，对方局促地摇了摇头，回头将水壶拿过来，拿着床头柜上杯子到了热水进去，晃了晃递给他。
喻文州接过来喝了一口。水有股难以言说的锈味，但温度刚好。
“我叫黄少天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黄少天把椅子拿过来坐到床边，问道。
“喻文州。”喻文州说，“我的东西呢？”
“衣服装好收在床底下了，我拿不到多少水所以没办法帮你洗，还有这个。”
黄少天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腕表的东西，矩形的盖子被打开，但是其它的都没有动过。
“它好像坏了，但是进入系统要输入密码。我没见过这个，不敢乱动。”
喻文州接过来，搭上自己的手腕扣上扣环，输入了密码，查看了一会儿道：“通讯功能坏了，其它都正常。”
黄少天咽了一口口水，问道：“你是舰队的人吗？”
喻文州笑了笑，抬起手从手环里调出一项文件投影到墙上——是一则补给清单。
“蓝雨舰队三级舰补给员。本来是和队友一起过来查看物资准备情况的，半路遇袭与队友失散，驾驶舱受到重创无法控制，最后迫降到这里。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“不客气。不过发现你的不是我，是隔壁卢家的小子。他很关心你的情况，但最近天气都太差了被他父母禁足在家里不准外出，下次我带他来看看你。”
黄少天话很多，没等喻文州一一问起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里的情况。他是个孤儿，幸好小时候遇到了一个挺厉害的师父收留他，成了城里最大的机械工厂的学徒，再过两年就可以正式成为机械师。但是师父一年前突然行踪不明，现在十六岁的他一个人居住在这里，不去上工的时候就摆弄一些机械的小玩意儿。有一天天气不错，瀚文那小子过来玩，突然指着窗外说：黄少你看，有东西掉下来了。
他们的房子旁边只是一片废墟，难得有人过来也只是倾倒垃圾，要不是法律明文规定，连放射性物质垃圾说不定都有人拿过来遗弃。起初黄少天还以为有人胆大包天，扔了危险的东西过来，却没想到找到了从驾驶舱弹落出来受伤昏迷的喻文州。
“驾驶舱还留在那里？”喻文州问。
“不，虽然这里没什么人来，但还是太显眼了。我把它拖了回来，就放在楼上的仓库里。”黄少天搓了下手，眼睛发着亮，“我看过了，外表损伤很重但是不难修复，关键是引擎部分失灵，操作系统启动了自动封闭程序，无法手动干预。你有办法修理它吗？”
黄少天说自己只是个学徒，但显然他的知识和观察力都超过了一般的机械师。喻文州的驾驶舱是特殊机型，即使是舰队正式的机械师，也无法在不做测试的情况下辨识出引擎的位置和受伤程度。
喻文州没说什么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，说道：“先想办法把通讯器修好吧。”
G城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尚有人类居住和生产的据点之一，和其它城市一样，几乎所有人的生存空间都处于地下。喻文州在这间地下室里养了两天伤，听黄少天的生动描述，也大概掌握了一些城里的情况，便也不急着从这里出去。
黄少天还是个学徒，每天的上工时间都不长。每天回来他都会带给喻文州一些需要的精细工具和零件，但喻文州拿着手环调试了几次，仍然毫无起色。
他坐在工作台边，身上披着黄少天拿给他的朴素单衣，就着手提灯盏的光去看黄少天手里的活。
“还是不行吗？”黄少天一边将细小的螺栓拧上，一边道：“你这东西真高级，电池就和我们平时用的完全不一样，我想用能量块替代大概也不行。你让我带的东西我也只能找相似的，修不好也不奇怪啦……”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喻文州看着他手里的小东西。
“玩具。”黄少天将最后一条金属腿安上，将机械小青蛙放在桌上，“上次给瀚文的被他玩坏了，再做一个给他。我明天拿到工厂里去充个电，拧上发条就能跳了。不过瀚文那小子手那么贱，估计没多久又要坏，我在想不如再多做几个。”
机械青蛙比巴掌还要小，四肢匍匐眼睛凸出，全身泛着古铜色的光泽，十分精巧。喻文州伸手拨弄了一下，道：“你来帮我看看吧。”
“哎？可以吗？”黄少天说着，接过喻文州递过来的手环，“这个要怎么弄？”
“程序修复不起作用，只能看里面是不是坏了。打开内隔层，然后能看到里面的结构。但是不能把隔层弄坏，否则所有功能都会受影响，它太薄……”
没等喻文州说完，黄少天已经手快地将隔层整个撬了开来。
“……开了。我没弄坏它吧？”他转头看向喻文州，对上略微惊诧的眼神。
“没有，你的手很稳。”喻文州将椅子拉近，又坐得靠紧了一些，“其它的功能都很好，只有信号接受发射有问题，只要找到发射器……”
“是这个？”黄少天拿着镊子指了指。
“……是。”
黄少天太聪明了，而且专注又精准。喻文州心中赞叹，指挥着他将发射装置整个拿出来，拿到灯盏旁边观察。
“它真精细！”黄少天惊叹道，眼睛似乎发着亮，“工厂里根本做不了这么小的零件，是殖民地生产的吧？是机械组装的吗？还是人工？”
“机械。通讯器的生产量很大，没有那么多能做这些的人。”喻文州把发射器用一块布包好，“工厂里没有可以测试的仪器吗？”
“没有可以测试这么小的，不过我们可以去地下集市打听一下。”黄少天说，“明天我休息，瀚文也会来找我，我们一起去逛逛吧。”
“好，不过。”喻文州看着他的眼睛，“先去地面看看吧。”
“……你想去地面吗？也不是不可以啦。”黄少天眼神闪烁，“但是没有必要的话我还是建议别出去。今天外面风很大，漫天都是沙，根本不能呼吸。”
他果然还是年轻，心思太容易猜。
喻文州微笑了一下，说：“没关系，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你带我出去看看，然后想怎么研究驾驶舱都行，不用避开我，我把我懂的都告诉你。”
“！！！”黄少天差点跳了起来。“真的吗？！”
“当然，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。”喻文州向他鼓励地眨了下眼，“可以换衣服了吗？”
喻文州拿出床底下的军服。上衣部分破得比较严重，还有些血迹，但是裤子仍比较完好。为了养伤他这些天来套着宽松的睡衣裤，将裤子换掉之后便勒出了腰臀的形状。黄少天又给他找了件还算得体的衬衣，套上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纤细挺拔。
“看什么？”他回头看着黄少天略显呆滞的脸。
“没有……”黄少天低下头去，捧着他的军服上抚摸那上面的肩章，指肚按在那六芒星形的一角，轻轻刺进肉里。“这代表着什么？”
“军衔的标志，有级别之分。”喻文州淡淡地道，“数量越多，级别越高。”
他的肩章上只有一颗星，无需再解释下去。黄少天将衣服装好塞回床底，手脚利索地从衣柜里拔出几件遮挡面积较大的衣服换上，然后又递给他一件外套和一个面罩。
外套有些宽大，手肘和领口都破了好几处，但竟然是真皮制的，面罩看上去也很陈旧，绑带也是真皮的。这里连养殖动物都已经十分稀少，皮革类的产品也算是奢侈品，这两样东西几乎算是古董。
“出去一定要戴上这个，否则你会被呛死的。”
黄少天认真地嘱咐他，自己也拿了一个面罩。
“这是谁的衣服？应该不是你的？”喻文州将外套的拉链拉上。
“当然不是，再过几年我才够尺寸穿上吧。”黄少天嘿嘿笑了，“这些是魏老大留下来的。”
“魏老大？”
“哦，就是我师父啦，他喜欢我这么叫他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喻文州点点头，心中的疑问似乎都有了答案。
想要走出这间地下室的话，任何时候都可以。但是一来，没有合适的装备无法应对外部的大气污染，二来他也需要时间观察一下黄少天。
黄少天话真的非常多，只要两个人处在一室，他就能喋喋不休地说工厂里的事，隔壁瀚文的事，地下集市的事，还有蓝雨舰队的事。无论是身手还是思维他都十分敏捷，并且不会只顾着自己说，也从喻文州的口里套出了一些舰队里的事。喻文州起初有些提防，但很快就知道这少年对于舰队抱有的是类似憧憬的情感。
他才十六岁，而喻文州年长十岁，阅历丰富，想要掌握他实在太容易。但是他那样纯粹而有趣，喻文州没多久就放松了下来，把精力放在了考虑如何休整返回上面。
他们走上楼梯，推开地面沉重的铁门。地面上的这间屋子显然很久没有打扫过——也许打扫了也没什么用，到处积了厚厚的灰尘，连窗户的两面都被尘土掩盖，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样子。
黄少天提着灯，带着喻文州走进隔间的仓库。仓库墙面更厚，没有窗户，无论是桌上还是地上都堆满了各种奇怪的机械部件，驾驶舱就被安置在这里，占了几乎一半的空间，大半的面积被布掩盖着。
黄少天拉开铁门上的拉杆，透过小窗看了看外面。
“你运气不好，虽然外面一直都很糟糕，但这种程度的沙暴也没那么容易见到。”他回头征求喻文州的意见，“还是要出去吗？现在看还很远，但估计很快就会卷到这里来了。”
喻文州点了点头。
浓雾弥漫，天边一团黑色翻滚着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。已经有一点微风了，但还有些时间。喻文州跟着黄少天往废墟的方向走了一段路，到了没有房屋的开阔地面，抬头望了望。
“那是能量井？”
喻文州蹙着眉，望着远处高高竖起，插于浓雾和黑云之中，延伸至天际的钢铁围墙。
“对。谁都不知道它有多高，因为谁都看不到那上面，除了建造它的人，还有舰队的人。”黄少天用手掌比划了一下，“但是地下的部分是清楚的，这里所有的能量都从它的底部输出，之后一部分供应城里的用电，另一部分直接压缩起来储存或者分配。”
“这里看不见太阳。”喻文州道。
何止没有阳光，连日与夜都不甚分明。大气层似乎整个都被染黑，能量井源源地输出羸弱却不间断的电力，支持着整个城市的照明。灯光昏黄，房屋都是砂土的色调，水泥早已剥落得差不多，骨架上满是金属锈迹。
双目所见之处，全然不见任何鲜艳的颜色。
“天气好的时候，会有一点光晕透进来，一年之中不超过十天。当然那时候空气会好一些，戴个普通的口罩就能出门。”黄少天催促道，“风变大了，快回去快回去。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，等天气好的时候你可以再出来。”
两个人赶回到仓库的时候，风沙已经刮得肌肤生疼。黄少天拉住被强风顶住的铁门，喻文州在他身后为他挡住一些风，四只手一起用力，才将门打开一条可以让人进入的缝隙。
他们钻进门里，门立刻被强风刮上，砰然作响。黄少天猛地向前俯冲，喻文州连忙一把捞住他的腰，两人踉跄数步，才堪堪保持住了平衡。
黄少天在喻文州的手臂里转了个身，将自己和他的面罩都取了下来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他摸了摸他的脸，将他头发上的沙尘拍下来，“背上没有受伤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就是被刮得有些凌乱，喻文州呼出一口气，“幸好我迫降的时候，不是这种天气。”
“那你得感谢我的救援及时。”黄少天有些得意，掰开喻文州的手臂离开他的怀抱，坐到驾驶舱旁边的工作台上，往提灯里扔了一小颗能量块。灯芯啪地响了一下，紧接着亮了起来。
黑暗中的脸被漂浮的灯光照亮，那一瞬间他的侧脸似乎在少年和青年之间过渡了一下，给人一种生动而多彩的感觉。喻文州不由得有些动容，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。
“驾驶舱可以修好吗？”黄少天抬脚掀了掀那上面盖的布，双手撑着台面向后仰着脸。
此时他又像个孩子。喻文州看着他，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当然。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，修好他，然后我马上就会回去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