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的幸福（十五）
小孩只是个借口好吗？真的不重要！不会有！快来人懂懂我……
别急，真的快了快了（
十五
关键问题总不能隐瞒着不说的。喻文州把父母想要有个孩子作伴，而自己又没办法马上结婚生孩子满足他们的要求，所以父母就有了让自己领养孩子的念头告诉了黄少天。
“那关我什么事啊？”黄少天表示不能理解。
“大概她觉得孩子总会有和我生活的时候，又突然知道你现在和我住一起，所以如果你不喜欢也是个问题。”
“这哪里是问题，哪有你的家人给我让步的道理？”黄少天猛地抬头，“你之前都没有告诉阿姨我住在这里吗？”
“嗯，我父母基本上不来G市，我哪里知道今天她会这样突然过来……不说了，吃饭吧。你想吃什么菜？”
再这样越说越多恐怕就容易穿帮了。喻文州拍了下腿站起来，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，又被黄少天拉住。
“那她到底误会了什么？”黄少天仍旧坐着，仰着头看他，目光无比认真。
“误会我今后都不会走了，会一辈子和你住在一起吗？要有多大的误会，才会以为我会影响到你的家事？文州……你要是刚才没有把我支开，这些话我说不定就相信了。”
一种无力感在全身手脚流过，喻文州只好无奈地又坐了回去。
“好吧，那你还想说什么呢？”
“文州。”黄少天低声道：“你要是想要找个人结婚生孩子，你明明有很多机会的。”
喻文州笑着摇了摇头，侧脸显得极其无辜。“缘分没到吧。”
“缘分？”黄少天握着拳，指尖掐住了手心。
黄少天还记得，他们刚刚退役的时候有感慨有难过，有功成身退的成就感，也有对下一代队员的期待，但的确没什么大的遗憾。唯一要说有点遗憾的，只有在职业生涯里太过追求成绩，没有坦诚地面对过自己的感情。退役之后虽然他在工作上尝试地磕磕碰碰，但面对喻文州的时候，他是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。谁知喻文州却在那时毫无预兆地暗示他说，觉得将来找个女孩子谈恋爱结婚组建一个家庭，过上庸庸碌碌却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是自己想要的，他希望黄少天也能拥有那样的幸福。
黄少天不管做什么事都状态大减四处碰壁，人生遭遇了至今为止最大的铁垒。他失意地回了老家，然而他每每想起喻文州当时的话，和说那话时的神情，都在心中大骂自己：我那时为什么那么心软！
喻文州绝不可能对他没有感觉，如果他足够不管不顾足够自私，大可以更主动更直接地去追求喻文州。他从来就是攻击性很强的个性，可以隐忍蛰伏也可以砍人痛处。只要他想，或许过程会有点痛，但总是可以达到目的。
但是……如果喻文州真的过得不幸福怎么办？
黄少天有他果断而残酷的一面，但是面对喻文州他只能露出柔软的腹部，宁愿自己翻不过身来也不想看到对方为难。
然而今天，又过去了那么些年，他却从喻文州的母亲那里获得了另外一种可能性。
哪里有当妈的，知道儿子和一个男人合住在一起就产生误会的？又怎么可能在误会了之后立刻对他和颜悦色，希望对方接受甚至喜爱即将领养的小孩？
只有一个可能——她早就知道了。
黄少天悔恨地想，我那时竟然相信了你……我竟然觉得那真的就是你想要的。
咬紧的牙甚至生出了凉意，直直窜到头顶。今天，现在，这是他那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机会，抓住，一剑挥过斩断所有荆棘；不然就是他们经营那么多年的稳定局面彻底地坍塌垮掉。
“我不知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……”黄少天将手覆在喻文州的手掌之上，五指沿着指缝扣了进去，令喻文州愣了愣，转过头来看向他。
“但是如果阿姨最后是想问我，愿不愿意和你一起收养一个孩子——我愿意的。”
黄少天看着喻文州的眼睛，又重复了一次。
“我愿意的。”
他的眼睛清澈诚恳，不存在一丝说笑或者揶揄的意思。喻文州默视了他许久，好不容易话说出了口，是从没有过的生硬。
“……怎么连你都误会了？”
“没误会，这就是我想说的，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”反正都是豁出去，黄少天干脆笑了起来，握着他的手摇了摇，又移动着位置贴近过去，将身体的重量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“我们在一块这么久，场上场下也都那么默契，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……”
“你一直只是想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，对不对？”
“但是……那样我不会幸福，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不会幸福的。不管我去相亲几次，见过多少女孩子，我都不会喜欢她们的，你也不是一样？你不会喜欢她们，不会结婚，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，所以阿姨才会那样问我，是不是？”
“你以前那样骗我，现在还想要骗过我吗？”
黄少天抬起头，在喻文州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“文州，我从小就喜欢你。你……”
亲一下根本不算什么。在记忆里的少年时光，他们也曾说笑过后亲来啃去抱成一团。但是什么时候开始，他们就不再开那样的玩笑了。一方心中有了鬼，另一方也想用距离消除尴尬。后来岁月渐长逐渐习惯，感情也一点点累积沉淀下来，做朋友也可以比人做得更加甜蜜温暖无拘无束。
但那果然还是不够的。
黄少天只是那么轻地碰了一下，就觉得烫到了肌肤深处。喻文州默不作声，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，但他也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。黄少天垂着眼皮，只觉得视线下喻文州的嘴唇润地晃眼，接下来想说什么都没了方向。
他如法炮制地再次凑过去，却被喻文州伸手挡住了脸。喻文州见他不满的表情笑了笑，手掌抵住他的额头往下，顺势摸了摸他的脸。
“少天，你别冲动。”
“你觉得我没想好？”黄少天眉毛纠结起来，“我想好了。”
“好，你想好了。”喻文州点了下头，“让我想一下。”
事已至此，还需要想什么？黄少天抓住喻文州的手腕把他甩开，喻文州没反抗，却又环住了黄少天的背脊，拥抱了他一下。
“抱歉，我没办法转换得那么快。”他辩解道：“给我点时间，等这周过去……”
“好啊！”黄少天干脆地回答，整个人从喻文州怀里脱离了出来，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衣服的褶皱，说道：“你可以慢慢想，别说过了这周，就算是过了这月过了今年，也有时间给你去想。反正那么长时间都过来了，还差这么点？但是文州……”
黄少天站着，用居高临下的视线看着他，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锋芒毕露的剑客，整个人锋利而决绝。“我不想再回到以前那样了。等你想好了，你再来找我吧。没想好，或者你还是不想改变的话，就不要来了。”
结果这天的晚饭，谁都没有吃成。一瓶崭新的酱油也遗留在了厨房柜子里过了许久许久才被打开。黄少天在说完那些话之后，迅速简单收拾了点衣服，背着个包离开喻文州的房子，去他的店里和员工们挤宿舍了。喻文州在他走后拿出手机，一看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短信——都是催他回去统领工作的。
这可真的是个太不好的时机。
这个年纪，又连日里高强度连续工作，导致思考力和判断力都不如平时。而母亲带来的话题和黄少天的机敏又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刃，都直直插在他的软肋上。
还真的是要么不来，要么就是突如其来不给人喘气。郑轩什么时候有了言灵？简直让人想揍他一顿。
不管怎样，还是先得把眼前的事情做好，那些事再多想也只会让状态越来越差。
喻文州缓了片刻，也收拾了点东西，回公司的路上又顺便买了点宵夜。他的团队成员大多都在加班加点，一日三餐加宵夜都在公司早已是常态。几个姑娘见他提着大包食物回来，都扑过来大呼喻总真是公司第一暖男，救人于饥渴之中。
犒劳完了属下又有几个人拿着文件来找他批复。才离开半个下午，居然又是堆积了一大堆需要确认的事项。又忙了快两个小时，才让他得了空到休息室里躺一会儿。
然而闭上眼睛，眼前却又都是黄少天的身影。
他年少的时候浓眉大眼下巴尖削，又是怎样都吃不胖的体质，总显得瘦弱得大风一吹就能晃几晃。谁知一张嘴，却能让所有人捂着耳朵退避三舍，拿着账号向他单挑又挑不过，整个蓝雨训练营都对他又爱又恨，没有办法。
后来他们互相混熟了，黄少天也长大长高了一些，棱角变得圆润，稚气却渐渐褪去。再然后……他在自己的影响下，学会了收敛锋芒，也更加热衷于涉险求胜。没过几年，帅气洒脱的青年便和自己一起互相搭档驰骋在荣耀的战场上。
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，任何时候想起都可以让人微笑。而他对他的喜爱也是从那时开始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。
喻文州翻了个身，梦呓一般地轻轻叹道。
我也是从小就喜欢你啊。
